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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該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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羅桑益西聞聲神色一動,目光滿是心痛地望住了倉央嘉措。倉央嘉措沒有避開他的眼神,只是幽暗的眼底不可避免地帶上了一絲愧疚。我暗暗握緊了拳,直到骨節泛白了也不覺得疼。

他忽然收回了目光,神色肅穆地雙手合十,嘴上沈沈念道,“諸行無常,一切皆苦,諸法無我,寂滅為樂。嗡嘛呢叭咪吽。”

渾厚低壯的佛號聲傳入耳中,我的心仿佛被鋒利的紙張一滑而過,痛意遲鈍卻清晰。木木地等著那抹疼痛慢慢過去,我輕吸了一口氣,眼底頓時浮起了一股水霧。

以前總以為,我能很平靜地面對這一切。縱使不是因為有多堅強,可我畢竟來自現代,自然更容易接受那些違反倫理道德的事。可現在真得遇上了,尤其在五世班、禪至始自終都未曾看我一眼後,我才明白我究竟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承擔多少……

木雕泥塑似地立在原地,雙腿兒仿如化為了千斤重的鉛塊兒,可縱使如此,也似乎支撐不住我的重量了。搖搖晃晃地往後退去,手卻忽然被輕輕握住,我一怔,一股暖意緩緩地傳入了我的身體,淡淡的,卻有著無法抗拒的力量。

扭頭看向倉央嘉措,我的眼眶一熱,呼吸又慢慢舒暢起來。

“哼哼……”猛地一陣輕笑響起,雙手負在身後的拉藏慢悠悠地走下了樓來。他玩味地瞥了我一眼,面帶嘲諷地說道,“上師真是宅心仁厚,不願您的信徒有一絲閃失。”

倉央嘉措調轉了眼光兒,望著幾步之外的拉藏,嘴角兒的曲線緊緊閉了起來。羅桑益西的目光雖然沒有在我們這個方向,但餘光還是能一目了然。他略帶失望地閉了下眼,眸光沈痛,正準備轉身離去,拉藏突然從身後叫住了他,“班、禪大師請留步。”

我的心一緊,拉藏似有所覺地回過了頭,得意地朝我一笑。我嘲諷地拿眼角橫了他一眼,他頓時來興頭似地挑了挑眉毛。我面色一沈,立馬別開了視線,可惡,被這麽一看,好像真被他占走了便宜似的。

餘光瞥見他收住了笑,一臉無所謂地轉過頭,雙手合十地朝羅桑益西行了個禮,“班、禪大師,拉藏近日來諸多瑣事纏身,不慎心郁成結……”他一頓,眼風兒又掃了我一下。見我沒有反應,倒是難得地壓低了身子,“還望班、禪大師移步賜教。”

“蒙臺吉不棄,研討當可,賜教不敢。”羅桑益西淡然回禮。拉藏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,“大師客氣了。這邊請。”

羅桑益西點了點頭,朝拉藏手指的方向走去。拉藏笑著斜了我和倉央嘉措一眼,隨即表情松閑地將手背在身後,揚長而去。

我怔怔地盯著他離去的背影,一時眼皮酸得直發疼。杵在原地半晌兒,突然有個高大的身影擋在了我面前。擡眼兒望去,剛對上倉央嘉措清俊的眼眸,肩膀便被輕輕攬住了,“剛才有沒有摔到?”

我瞄了他一眼,隨即邊搖著邊低下了頭。倉央嘉措伸手擡起我的下巴,眼底帶了一絲猶疑,“真的?”

“恩……”我點了點頭,剛想說些什麽,倉央嘉措卻徑自拽過我的手臂,細細地檢查手腕兒上的傷口。雖然還沒有好全乎兒,不過剛才從樓梯上跌下來的時候,並沒有拉扯得很厲害,所以現在也不過是有點隱隱的疼。

“真得沒事啦。”我笑著掰開他的手,輕輕地活動了下,“喏,你看。”剛有些得意地看向他,手腕兒上卻“哢啦”一聲傳來。我嚇了一跳,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,只感覺一絲痛意驀地一閃而過。心裏回味了半天兒,倉央嘉措不由責備地看了我一眼,隨後解釋道,“是關節。”

“噢。”我應著他的話點點頭。倉央嘉措見我一臉的恍然大悟,不禁皺眉推了下我的腦袋,嘴邊卻慢慢地攏上一層笑意。見他如此,我也開心了起來,似乎方才的陰霾也跟著煙消雲散了。

其實很明白,方才倉央嘉措故意的離開,是對拉藏的試探。只不過五世班、禪的突然出現……是拉藏的有意為之,還是倉央嘉措的將計就計?或者說,這是否也意味著消息已經傳入了第巴的耳中?

擡眼望向倉央嘉措,忽然感覺他的面容有些模糊。他正定定地看著我,墨黑的眸子似乎已經看出了我的心思。可這裏畢竟離樓梯口很近,來往的僧人,信眾很多。雖然有侍僧守著,一般人都靠不過來,但到底不是個說話的地方兒。見他用眼神寬慰了我一下,我努力地扯了扯嘴角,心情也跟著松泛了許多。

四方場院裏忽然響起了一陣鼓聲。起初輕揚,慢慢地轉為濃郁沈悶,快結束之時,鈸聲又和了進來。看樣子,應該是開始演藏戲了吧。見我已經按捺不住好奇心,倉央嘉措便帶著我走進了場院。

方正的戲臺子上,藏戲人臉戴誇張的面具,身著色彩鮮艷的袍子,唱腔和舞步都與我以往所見的戲文大不一樣。問了身邊的倉央嘉措才知道演的是《文成公主》。

鼓聲和鈸聲混合而奏,聲音雖然大,卻並不讓人覺得突兀。這要是換了以前的我,定然對眼前這時而低沈時而咿呀的劇目很反感。可來這兒待了那麽久,一切都大不一樣了。真得是身在其中過,才能體會那濃郁的藏族氣息。

其實原汁原味的藏戲是沒有舞臺的。如今也是為了便於觀賞才特意搭了戲臺子。臺下烏壓壓的全是藏民,穿著各色袍子,甚至還有拿著哈達的。大概是人真得太多了,所以就是我站在倉央嘉措身邊,也幾乎沒有人會註意到。

這不禁讓我暗自舒了口氣,欣賞藏戲的心情也好了些。只是拉藏的幾次突然襲擊把我搞得渾身是傷,現在倉央嘉措是把我管得緊緊的,一步都不能離身。不過當然不是他寸步不離地跟著我,而是我,每走一步都得先擡頭看看他的神色。

換演戲文的間隙,戲臺子上傳來的樂聲悠悠地停了下來,四方場院裏一下子沒了聲息。突然耳邊一陣低語傳來,我奇怪地側過頭,只見丹巴正附在倉央嘉措耳邊說著什麽。好奇地湊上前想去聽,腦袋卻被倉央嘉措推了回來,擡頭嗔怪地看了他一眼,倉央嘉措卻是冷冷地盯著我。

我撇了撇嘴角,不太甘心地轉了頭回來。目光裝模作樣地落在戲臺子上,我暗自豎起了耳朵,全神貫註地聽著耳邊的動靜。不是很清楚,只有隱約傳來類似班、禪大師的字眼兒。

正絞盡腦汁地拼湊著破碎的信息,突然一只溫熱的手落在我的肩膀上,我嚇了一跳,心有餘悸地望向倉央嘉措。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,低聲說道,“我有點事要處理,你先回噶丹囊賽。好好呆著,不準到處亂走。”

我一面想著五世□□的事情,一面神情恍惚地點了點頭。倉央嘉措一頓,眉輕皺了起來,側頭吩咐道,“丹巴,仔細看住她。”

“啊?”我猛地回過了神兒,剛想問個清楚,卻見倉央嘉措驀地轉過了身。“是。”丹巴行了個合十禮,隨後往我的方向跨了一步,恭敬道,“您這邊請。”

我看了看倉央嘉措的背影,雖然心裏有點兒沈,但還是別無選擇地往樓梯方向走去了。噶丹囊賽裏依舊是鋪金壓銀,珠光寶氣的,可我現在是沒半點兒心情欣賞這榮華富貴。在屋子裏來回踱了幾圈兒,猜想各種結果,最後嚇得自己一身冷汗。

我本是個樂天派,可唯獨在這件事上,一旦深思就如何都樂觀不起來。大概人的心理負擔遠比我想象得要沈重,甚至能不分日夜地加以折磨。

沒有人能在知曉結局的情況下,還能安之若素地等待。就像砧板上的魚肉,哪怕只剩最後一口氣,也要拼力掙紮。何況,這其中的細枝末節,又有多少是史書裏讀不出來的呢?

想得腦袋一陣發暈,轉頭看向門外,被風掀起的簾角兒下,披著袈裟的丹巴正一絲不茍地站著,表情有些嚴肅。

“唉——”我嘆了口氣,以丹巴的忠心,除非是倉央嘉措的耳提面命,否則他是如何都不會讓我出去亂走的。可轉念一想,就是出去了,也不能做什麽,倒不如待在這兒,省得拉藏找麻煩。

反正過程總是難以預測的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,我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出個究竟吧。“呼……”長長地舒了口氣,總算感覺胸口舒服了一些。走到床邊,理了下松軟的被褥,我仰面躺了上去。

可剛瞇了沒一會兒,簾外忽然傳來一聲兒輕咳,聲音聽著有些蓄意。我一楞,登時坐起了身來,“丹巴?”試探地喊了一句,簾外的人答道,“是我,您……睡了麽?”

聽他的聲音有些顫巍,我連忙起身理好袍子,走了幾步掀開門簾兒將腦袋張了出去。丹巴正面對我站著,見我突然出來,不免嚇了一跳,忙地雙手合十著定下神來。

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兒,我緩緩地目光轉向一旁,映入眼簾的是一位從未見過的喇嘛,披著寬大的袈裟,五官端正,神情肅穆。動作緩慢地朝他們行了一禮,擡起頭時,便聽見丹巴聲音猶豫地說道,“班、禪大師……派人來請您過去一趟。”

我扯了下嘴角兒,口裏一陣苦澀。早就知道自己躲不過這一關的,只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……像五世□□這樣的高僧大德自然不會對我使什麽手段,可就是因為如此,才更讓人難以承受吧。

看這情況,是沒辦法通知倉央嘉措了。我吸了口氣,回頭朝噶丹囊賽望了一眼,緩緩說道,“走吧,別讓班、禪大師久等了。”

話音剛落,站在一旁的喇嘛猛地眉頭一跳,擡眼兒望向我,眼神裏暗含了一絲不解。我連忙低下了頭,心底卻一陣不是滋味兒。下意識地不想再開口說話兒,我沈默著將頭扭向了一旁。

隨著那喇嘛走入了游廊,丹巴也跟了過來,只是走出甘丹頗章的時候,毫不猶豫地拐向了另一條路。其用意再明顯不過,那喇嘛神色如常地望了望丹巴的背影,卻沒說什麽。

被領著停在了一間地處僻靜的拉讓前,他恭敬地站到了門邊兒,伸手示意我掀簾而入。稍稍調節了下情緒,我大著步子走了進去。

拉讓裏有些昏暗,狹小的南窗是唯一的光線來源。視線掃過整間屋子,最後停駐在東面兒的禪床上。神色肅穆的羅桑益西正結跏跌坐著,聽到腳步聲兒,不禁緩慢地睜開了眼皮。

沒由來地一哆嗦,我趕忙兒低下頭去雙手合十地朝他行禮。打定主意要將手上的動作一拖再拖,可回過神兒來時,才發現自己早已飛快地做完了。

羅桑益西從禪床上走了下來,在我眼前停住。他垂眼看了看我,黑亮的眼眸裏露出一絲慈愛。我看得一楞,雙腿不自覺地跪了下去,“咚”的一聲兒,膝蓋上一陣硬邦邦的痛意,恭恭敬敬地磕了一頭,可心中的惶恐還是沒有散去。

“起來吧。”羅桑益西擡了擡頭,示意我站起身來。我緩緩地直起了身子,肅著手,有些拘謹地站在了一旁。屋子裏沒有一絲聲響兒,似乎連穿入窗子裏的風也悄然停住了。就這麽沈默了半晌兒,耳邊忽然一個清晰的聲音響起,“知道我找你來做什麽嗎?”

我怔了怔,頭輕輕一點,“班、禪大師是想勸我離開倉央嘉措對麽?”

羅桑益西微微一笑,臉上的神色有些意味不明,“不是,我不會給你們任何阻力。”我一楞,錯愕地望住了他。似乎早就猜到了我的反應,羅桑益西撚動起了手中的蜜蠟念珠,面上又浮現出聖者的慈祥,“把你叫到這兒來,就是想讓你聽個故事。”

我頓了頓,看著他卻說不出話來。羅桑益西轉過了頭去,目光渺遠地望向了窗外,“西方二祖阿難尊者曾隨佛陀在舍衛城的祗園精舍裏安住講經,教化眾生。有一次,尊者持缽到舍衛城外的村莊裏化緣,回來之時,忽覺口渴難忍,便向井邊一位首陀羅種姓的姑娘乞水。阿難尊者相貌莊嚴,英俊瀟灑,連文殊菩薩都曾用‘相如秋滿月,眼似凈蓮華’來讚嘆他。”

講到這兒,羅桑益西忽然扭回了頭看了我一眼,嘴邊帶著淡淡的笑。腦海裏忽然閃過倉央嘉措清俊的面頰,我頓時羞愧地紅了臉。不知所措地轉開視線,羅桑益西莊嚴的嗓音又響了起來,“加之他出生王族,又語言溫和,沒有因為姑娘種姓低賤而拒絕其供養,以致她對尊者一見鐘情。在尊者離去後,她抵不住思念,遂施咒術令尊者迷失本性,以遂其願。終因佛力加持,尊者才得以脫身。”

“縱使如此,她仍是放不下心中執念,對尊者百般糾纏。無奈之下,尊者只能求助於佛陀。佛陀慈悲,問其是否願意追隨阿難出家,那姑娘欣然答應。久而久之,在佛陀的教化下,她終於將世間的愛欲看透,證得阿羅漢果,並發願要弘揚佛法,度化眾生。這姑娘的名字,就是有名的摩登伽女。”

羅桑益西的聲音悄然停住,狹小的窗子外沒有一絲風穿進來,空氣裏飄浮著一股淡淡的壓抑。暗自思索了一番,我猛地擡起了頭,“班、禪大師。”雙手合十地行了一禮,我強自克制著聲音裏的顫抖,“這個故事我曾聽過。”

見他神情未變,我不禁暗自吸了口氣,“在我看來,摩登伽女之所以這麽容易證得佛果,是因為她從未得到過阿難尊者的男女之愛,沒有真正體會過相愛,自然更容易舍棄愛欲。”

羅桑益西又是神色莊嚴地念了一句佛號,“五欲是不凈之法,眾苦之源。世間男女之愛皆是小愛,不若修行之人對眾生之大愛。”

“可是……”我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,“若不是體會了男女之愛,摩登伽女又怎麽會大徹大悟?不墮入紅塵,又如何超脫?更何況,不是世間所有的男女之愛都是自私的,也有……”說到這兒,喉間猛地一個哽咽,我一頓,眼淚竟毫無征兆地流了下來。

羅桑益西望著我,帶笑的神情流露出一絲慈祥,“如此看來,你已有所參悟。”

“不!”我猛搖了搖頭,雙腿無意識地往後退,“不是的!我做不到,我…我做不到……”

羅桑益西輕輕地嘆了口氣,嘴上沈沈念道,“眾生欲脫生死免諸輪回,先斷貪欲,及除愛渴。”

腦袋一陣漲疼,我抱著手臂蹲了下來,淚水擦過衣襟滑到石板地上,留下一連串兒深淺不一的印跡。哆嗦著吸了口氣,耳旁突然傳來“吱呀”一聲兒。

我一楞,轉頭望去,木門被急急地推了開來。絳紅色的衣角兒一閃,眼光兒順著那袈裟慢慢上調,映入眼簾的是倉央嘉措清俊的面頰。他正微微地喘息著,見我一臉惶然地蹲在那兒,忙地幾步走了過來。

不住顫抖的手臂被那溫熱的手掌輕輕握住,他動作溫柔地將我扶了起來。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兒,勉強地朝他一笑。倉央嘉措放開我,雙手合十地對著羅桑益西行了一禮,“該拉……”

輕輕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乞求。羅桑益西一頓,臉上又浮現出痛惜的神色,過了半晌兒,他微微嘆了口氣,“也罷,你帶她回去吧。”

“謝謝該拉。”倉央嘉措低頭又行一禮,我也跟著雙手合十了起來。羅桑益西點了點頭,亦低頭回禮。倉央嘉措伸手將我握住,轉身拉著我往門外走去。邁過門檻兒的時候,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洪亮渾厚的聲音,“一切恩愛會,皆由因緣合。合會有別離,無常難得久。”

腳下的步子一頓,捏著我手腕兒的倉央嘉措也被迫停了下來。他伸手摩挲了下我的掌心,一股暖意緩慢卻堅定地傳了過來。莫名眼底一陣燙熱,我挺了下脊背,反手攥住了他的袈裟一角兒。

被領著走了一陣子,一進噶丹囊賽,倉央嘉措便迅速地坐到了檀木靠椅上,握著我的手輕輕一拽,我頓時跌坐在了他的腿上。下意識地穩了穩身子,一只溫熱的手掌毫無征兆地撫上了我的臉頰。有些粗糙的指腹輕輕地來回摩挲著我的眼瞼,耳旁一個低柔的聲音響了起來,“眼圈這麽紅,是受委屈了?”

我一頓,一股熱浪無法抑制地湧出了眼眶兒。伸手握住倉央嘉措貼在我頰邊的手,那清俊的面容已模糊在一片水光裏。眨了眨眼皮,沈沈的淚水劈裏啪啦地掉落在衣襟上。

“沒有,沒有……”我胡亂地搖了搖頭,低垂著眼想避開他的視線,“班、禪大師是得道高僧,怎麽可能會為難我……是我不好,他跟我講了摩登伽女的故事,可是,我…我做不到……”

面前的人一怔,寬大的雙手將我的臉蛋整個兒捧住。下顎被輕輕擡了起來,我被動地對上了那墨黑的眼眸。倉央嘉措低頭吻上我的面頰,有些幹燥的唇皮輕輕地拭著我的淚痕,“做不到就不要做,沒關系的,我不會這麽要求你,況且這也並非我的本意,嗯?”

喉頭一陣鈍痛,我哆嗦地吸了口氣,“可是……我不想你那麽辛苦,我不想的……”倉央嘉措揉了揉我的額頭,伸手擁我入懷,下巴輕柔地摩挲著我的頭頂。

見他一言不發的,我不由害怕地攥住了他的袈裟。感覺到我的動作,倉央嘉措又低頭吻上了我的面頰。幹熱的薄唇無序地在我臉上游走,帶來陣陣的癢意。我的心頭頓時難受得跟蒸了桑拿似的,焦躁地伸手去擋他的薄唇,卻被他一把拽了下來。

倉央嘉措定定地望著我,清亮的眼底熠熠生輝。就這麽過了許久,一連串兒綿密的吻落在了我的額上,又順著眼角兒到了耳後。淺淺地輾轉,拉扯,每一下似乎都帶著醉人的柔意和纏綿。我的心仿佛成了一塊浮木,安寧地漂浮在甜蜜的海域裏。

“卓瑪……”忽然耳垂被輕輕地咬住了,低低的聲音如音律石般回響,“我已經失去如來了,所以不能再失去你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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